近来网络上颇不太平,每逢夜深人静时,总见三五个“遗少”,捧着银晃晃的屏幕,呜咽着怀念民国。大抵是又要生出什么新式的生意经了。
这些先生们,我是见过的。穿着洋装,喝着咖啡,用着西洋的物事,偏要作出一副前朝遗老的姿态。他们怀念的民国,很是稀奇:既无横飞的炮火,亦无遍野的饿殍,单剩下些才子佳人的韵事,夹杂着几段杜撰的风流。

仔细瞧去,他们怀念的哪里是民国?不过是借着旧时的牌坊,卖些新酿的酸酒。现实里受了些委屈,便一头钻进故纸堆,从发霉的书页里嗅出自以为的芬芳。究根而言,不过是现代的阿Q,披了件绣花的长衫。
他们口中的“黄金十年”,在农夫看来是蝗灾旱灾,在工人看来是十二小时的工票,在女子看来是裹了小脚又要放开的疼。偏是这些先生们,坐在空调房里,把血泪斑斑的历史,嚼成了配咖啡的甜点。
更有些聪明的,发明了“民国范儿”的生意。将脓疮描摹成桃花,把苦难包装成风月。原来怀古也是可以论斤称两的,且价钱不菲。只是不知那些乱坟岗里的白骨,可能分得几文版税?
最妙的是他们怀念“自由”。言论自由么?且去看鲁迅先生如何要换着一百多个笔名躲检查。集会自由么?且去问闻一多先生最后的演讲。他们所要的“自由”,无非是骂新时代的自由,至于民国的刺刀是否架在脖子上,横竖是看不见的。
这些怀古家们,大抵是这样的:你若与他谈饥荒,他便与你谈风月;你若与他谈文盲,他便与你谈大师;你若与他谈亡国灭种的危机,他便扭过头去,吟诵几句徐志摩的诗。
其实世上本没有怀古,失意的人多了,也便造出个古来怀。正如腊月里的寒鸦,总要找个牌坊落脚,却不问这牌坊是为何人立的。
呜呼!我说不出话。只看见屏幕的冷光里,映出几张模糊的脸,对着虚拟的民国磕头。而真正的历史,早在一旁发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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